2019,风尘仆仆的国博考古人
说起考古,你的感受是?辽阔的田野,明媚的阳光,泥土味儿,黝黑的肤色,深不可测的学问,各种“黑科技”,有诗,有远方……
不错,向大地追问答案,会遇见这些,会需要这些。但是,考古却不仅仅是“诗与远方”的情怀,更多的是脚踏实地的努力。回首2019年,中国国家博物馆考古院的考古队员们奔走在山村田野、大山大河之间,用热爱书写收获。
他们都去了哪里?在哪里忙碌着,收获了什么?2019,风尘仆仆的国博考古人,让我们跟随他们的脚步和身影去看一看。
新疆 | 到边疆去,探索那未知的文化宝藏
遗址位置
这是中国国家博物馆考古院在新疆的首个考古项目——乌什吐尔遗址,它位于新疆阿克苏地区库车县,地处库车县与新和县交界处的渭干河东岸台地上。
20世纪初,先后有来自日本、德国、法国的“探险队”在此进行调查、测绘和盗掘,盗走大批佛像、壁画、丝织品和文书等珍贵文物。
考古收获
乌什吐尔遗址出土遗物(1.陶钵 2.佛像残片 3.陶狗 4、5.铜饰片 6.铜钱)
2019年5月至8月间,中国国家博物馆考古院民族与边疆考古所经过三个月时间顺利完成了对乌什吐尔遗址的发掘工作,清理发掘出了一座唐代寺院梁柱式大殿及其后面的院落。这种梁柱式结构在南疆地区是首次发现。除了发现典型唐代遗存外,还有中亚风格的遗物,这不仅证实了唐王朝对该地区的有效管理,同时还说明该遗址在中西交流中的重要地位。在考古发掘过程中,考古队员们运用了三维扫描等技术,对发掘前的地貌和发掘中的所有信息进行了三维数据采集和三维建模,为文物保护和后期展示提供数据支撑。
不仅如此,这次赴新疆考古过程中,考古队员们还分别在喀什地区和与阿克苏相邻的新疆生产建设兵团辖区进行考古调查,为以后进一步开展新疆考古工作做好前期准备。
考古队员说
考古队员在考古发掘现场合影
今年是国家博物馆将考古工作重心转移至边疆地区的第一年,也是国家博物馆考古院进入新疆地区开展考古发掘项目的考古元年。新疆地区自古以来就是中西文化交流的重地,在这片广袤的土地上留存了大量已知和未知的文化宝藏。这里曾引来大批探险家贪婪的觊觎和疯狂的盗掘,曾留下近代学者关切的目光和考察的足迹,但仍有许多未解的谜团等待我们这一代考古人去解开。
对于我们国博考古人来说,这是开疆辟土的一年。面临全新的环境、全新的挑战,我们曾踌躇,却不曾畏惧。勇挑重担敢担当,我们踏上了全新的征程,在新的工作环境里调整心态,确认研究方向,适应炎热和干燥,适应风沙漫天,将对家人的思念怀揣心中。回首2019年,乌什吐尔遗址留下过我们辛勤工作的身影,洒下过我们的汗水,飘荡过我们的欢笑,也记录了我们的成长。
河北 | 点亮孩子们心中的考古梦
“八千年前的村民喊你去串门儿啦”,由中国国家博物馆考古院和社会教育部联合举办的公共考古实践活动,于2019年的夏天在河北省张家口市康保县照阳河镇兴隆村东南的兴隆遗址举行。从展厅到工地、从理论到实践、从存疑到解疑,手铲与土地碰撞出的火花,点亮了孩子们心中的小小考古梦。
奇妙的旅程
从北京出发,经过5个多小时的车程,来到河北省张家口市康保县照阳河镇兴隆村东南,便到了兴隆遗址。
遗址坐落于山谷西坡上,北侧依靠基岩山体,东、南、西侧有壕沟围绕,是一处旧石器末期至新石器早中期遗存。8月的烈日晒在身上火辣辣的灼疼,平坦的草原无一处遮阴的地方,只有距离工地三四米远的地方有一个集装箱,那是工地看护者的住处。遗址的发掘工作在这里已经接近尾声,为防止烈日暴晒对遗迹造成损坏,每个探方上都架起了塑料薄膜棚减少紫外线的直射。
兴隆遗址的发掘主要揭露出一系列新石器时代中期的文化遗存,遗迹遗物均很丰富,出土了很多的房屋遗迹、陶器、石器、兽骨、人骨等。通过与区域内调查发掘的其它遗址对比,初步推断至少在距今9000-7000年间。该遗址是区域内为数不多的常年性居住聚落,兼具大本营和冬季营地性质。遗址整体沿用时间跨千余年,为本区域所罕见。其中一处居室葬引人注意,墓主为三人合葬,均为仰身直肢,均佩戴环绕头部一周的玉串饰,此外还随葬穿孔贝壳等遗物。墓主人的身份和地位引发了大家的讨论,也给首次公共考古夏令营活动戴上了神秘感的面纱。
考古队员说
八千载坝上风光,
游猎农耕营地荒,
拂去尘土见牛羊,
此起彼伏诉衷肠。
趁韶华收起疲惫,
用手铲唤醒思慧,
严谨科学至枯燥乏味,
抽丝剥茧至惊喜加倍。
山西绛县 | 凝视一粒炼渣,思绪穿越数千年
考古位置
西吴壁遗址位于山西省绛县古绛镇西吴壁村南,地处涑水河北岸的黄土台塬上,南距中条山约6公里。中国国家博物馆等单位于本世纪初在运城盆地开展区域系统调查时发现该遗址。2018-2019年,在多次勘察的基础上,中国国家博物馆、山西省考古研究所及运城市文物保护研究所组成联合考古队,在西吴壁遗址开展了大规模考古工作。
考古收获
西吴壁遗址的发掘揭露出大量夏商时期的灰坑、房址、壕沟、窑等遗迹,出土大量陶器、石器、骨器、动物骨头,以及铜炼渣、铜矿石、残炉壁、木炭等冶铜遗物,揭示了3000多年前在这片土地上人们日夜劳作冶铜的场景。首次发现的冶铜炉残迹及相关遗存,填补了学术空白,为深入研究这一时期采、冶铜手工业的规模、水平、技术特点等方面提供了实物资料,具有十分重要的学术价值。
2019年3月,西吴壁遗址入围“全国十大考古新发现终评”。5月31—6月2日,来自国内专业机构近30名专家荟聚山西绛县,参加国家博物馆考古院主办的“山西绛县西吴壁遗址考古发掘现场专家论证会”。与会专家一致认为,西吴壁遗址的发掘成果是近年来夏、商考古的重大突破,证明中条山的铜矿是中原王朝步入文明化、成为天下正统的重要支撑资源,对研究早期国家的产生与发展有着不可替代的作用。2020年1月,西吴壁遗址入选六大“2019年中国考古新发现”。
考古队员说
白驹过隙,一眼万年。数千年的尘土对于空间,仅是一瞬,于人类历史确实沧海桑田。有一天,西吴壁考古工地,凝视一粒炼渣,思绪穿越近四千年前。
有人手持石锤,奋力砸碎刚从附近矿山带回的矿石;有人手持工具,正在修筑炼炉,在炼炉之下,为了求得神灵庇佑,还埋了人;有人在烧制木炭。终于,木炭在炼炉里点燃了矿石,人们疯狂的鼓风……他们不得不拼命,因为他们肩负着王朝顶尖科技的开发和运转。他们可能成功,也可能失败。他们的成败决定着王朝的兴衰!终于,鼓风的人们停了下来。接下来是等待,让炼炉冷却,精神却不敢懈怠。砸炉取铜的那一刻才能验证成败。
冷风吹醒,结束神交,回到现实,稍觉不安。幻象来自现实,不可能完全反映当时场景,会不会哪里误解了古人?沉下心来,拿稳手铲,细心触摸,认真钻研,定不负先贤。
山西忻州 | 在滹沱河上游走近晚商古人
考古位置
在山西,自2019年8月起,国博考古院的考古队员们还对忻州刘沟遗址进行了考古发掘。
考古收获
山西忻州刘沟遗址主要为商后期和东周时期的遗存。发掘中利用三维扫描和倾斜摄影两种手段对文化层和遗迹现象进行了三维数据采集。已揭露的遗迹现象主要是灰坑、墓葬,出土遗物有陶器、石器、骨器等,同时考古人员对每个遗迹单位都有取土和浮选,为全面认识该遗址的文化堆积和年代性质奠定基础。
考古队员说
晋北地区仅有两处地点发现晚商铜器举世闻名,但与铜器相对应的考古学文化一直没有发现,所以学术界一度以为晚商时期晋北地区变成草原游牧文化的活动区。刘沟遗址就是在滹沱河上游区域调查中发现的。
经过两年来的辛苦工作,刘沟遗址的发掘基本实现了预期目标任务,我们了解了晚商时期晋北地区考古学文化面貌、聚落形态和社会生产、生活水平等,解决了过去一直以来困扰学术界的疑问。两次发掘运用全新的技术和手段,用全三维数据方式记录了原始的地层堆积和发掘信息,为以后的复原和展示奠定了基础。
山东 | 国博环境考古人的脚步
野外调查与收获
2019年6月,国博考古院环境考古研究所与山东省水下考古研究中心及山东大学合作,启动了“山东北部沿海地区全新世中期以来的环境演变与人类适应”课题,先后于6月下旬和10月中旬开展两期野外调查工作,实现对试点调查区域(潍坊市昌邑市)的野外信息采集与部分环境、测年、动植物样品的采集,为后续系统调查和研究工作做准备。
其中比较重要的发现是昌邑境内潍河与胶莱河之间15公里左右范围内分布的牡蛎礁。牡蛎礁一般被认为是相对海面变化的标志之一。本次发现多处牡蛎礁地点,基本可以串联成线,国博考古队员采集部分牡蛎样品进行AMS C14绝对年代测定,初步结果表明该礁体从形成到灭亡至少持续了一千多年(6800-5600BP)。与此同时,该区域发现了较多距今2300-2100年前的盐业遗址,成群分布。以此推算,距今五六千年前这里曾是汪洋大海,几千年后海水退去、露出陆地,人类活动于此并发开以制盐为主的生产生活方式。
考古队员说
从烈日炎炎到秋风送寒,环境考古人背负着时间的过往;
从田野一线到室内抚案,环境考古人见证着空间的流转;
从样品实验到数据论断,环境考古人描绘着自然的变幻;
从线索暗暗到故事涓涓,环境考古人讲述着人事的期盼。
为了配合国家海上丝绸之路的发展战略,2019年我们启动了山东北部沿海地区环境考古研究项目。筚路蓝缕,以启山林;栉风沐雨,砥砺前行。这一年夏秋两季,我们在山东省昌邑市寻找全新世中期以来的古海岸线线索,追寻先民留下的文化遗存,探索古海岸线变迁与人类活动的关系。
辛苦着,历练着,收获着,也成长着。
甘肃 | 陇东大地上的周秦文明
2019年11月,国博考古院民族与边疆考古所对陇东地区的平凉、庆阳两市境内的泾河及其支流进行区域系统考古调查,以商周、秦汉时期遗址为重点,总结不同时期遗址的分布规律及演变,从而为研究关中腹地对西北疆域的控制模式、交通路线、军事防御等课题铺垫基础资料。
考古队员说
作为一名考古新丁,在结束岗前培训、正式到国博考古院报到的当天,我就接到了赴甘肃进行考古调查的任务。第二天,便奔赴甘肃,开启了自己的职业生涯之旅。
说起此次调查的收获,首先便是不再傻傻的以为甘肃省尽是茫茫戈壁滩,此次调查的陇东地区实际上是黄土高原的一部分,千沟万壑、遍布窑洞。而另一大收获恐怕就是懂得了永远不要在西北人面前说自己爱吃面,在调查的一个多月里,几乎每天都要吃一两顿面,带来的“后遗症”便是回到北京后很长时间里再不想吃面。哈哈哈,但是考古真令人兴奋。
——新手上线
猜我们这一顿吃的是不是面
除了现场考古发掘和调查,还有许多事要做……
考古工作除了现场发掘和调查之外,后期的资料整理也很重要。在野外调查和田野发掘过程中,考古队员都会用文字、图表、影像资料等方式对遗迹、遗物做详尽的记录,而出土遗物的清理、分类、登编更是做好科学研究的前提。因此,在2019年国博考古院还对之前的考古项目进行了收尾整理,如:江苏泗洪韩井和雪南遗址发掘资料整理,陕西吴山发掘、秦汉离宫别馆遗址调查资料整理,安徽“黄淮地区早期文化遥感考古研究”项目资料整理,海南荣村遗址发掘资料整理等。
国博考古人:在路上
客观严谨,坚持不懈,去发现历史的本来面目。俞伟超先生曾说过:“作为一个考古工作者,我经常感到自己的渺小,我们所接触的,总是人类文化的一个局部、一个时段。有时甚至是不成样子的碎片,而却总是心怀着追究人类文化发展的总规律的理想。”这大概是所有考古工作者的心声,也是考古人肩负着的责任。古今兴替,生生不息,向坚守在考古田野一线的国博考古人致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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